3月27日在上海龍華烈士陵園拍攝的桃樹。新華社記者 王翔 攝
延喬墓旁的桃花開了。
在上海龍華烈士陵園，從陳延年、陳喬年的烈士墓向西走大約一百步，就能看見一片桃林上。千株桃樹，鮮花掛枝，盛放如血。
桃花是龍華地區的鮮明標識。百余年前，上海民間曾有“三月三，上龍華，看桃花，逛廟會”的習俗，而當反動勢力在龍華設立看守所與刑場，盛開的桃花又見證了革命者被屠戮的滔天罪惡。
1927年6月26日，陳延年被捕；6天后，趙世炎被捕。當年7月4日和7月19日，兩人先后在龍華英勇就義，他們的烈士墓緊挨在一起。
不到一年后，1928年6月6日，26歲陳喬年也在龍華犧牲。酷刑下他直挺脊梁，慷慨陳詞：“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！”
1934年，被關押在龍華的時任中共上海滬西區委書記張愷帆，在獄中寫下緬懷“龍華二十四烈士”的詩篇：“龍華千古仰高風，壯士身亡志未窮。墻外桃花墻里血，一般鮮艷一般紅。”
長眠于龍華的1700多位革命烈士中，有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4人、中央委員9人、中央軍委委員4人，這些烈士犧牲時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年紀。
歲月變遷，龍華的桃樹一度離開人們視野。2017年，龍華烈士紀念館新館改陳后，館方決定：在院子里大面積種上桃樹。
大家尋找了很多苗圃，也請教了園藝專家，最終專門選擇了一個品種：帚桃。帚桃的開枝角度小，樹枝向上生長可達4米多，需要仰頭才能看見枝頭的桃花，就像在仰望烈士一樣。
今年3月27日下午，龍華烈士陵園綠化部副科長黃琳和工人們一起，種下四株新的桃樹。每年年末，都有一些桃樹到了自然壽命，黃琳就去苗圃選擇合適的樹苗，在第二年春天種上。
桃樹的自然壽命不長，大約也就20余年，和烈士們犧牲的年紀差不多；但桃樹林卻生生不息，不斷有新的桃樹更新換代、接踵而至。“目前龍華有兩塊桃林，一塊主要在1號門主入口，這是根據龍華歷史照片中桃樹的位置修復的，另一塊就在延年喬年墓旁邊，大家來祭掃時，第一眼就能看到。”黃琳說。
延年和世炎緊挨在一起。新華社記者 王翔 攝
為了更好地傳承革命精神，延續文化傳統，讓桃花成為龍華地區標志性景觀，上海市徐匯區綠化市容管理局特地在陵園周邊打造“桃花大道”，栽種了百余株不同品種的桃花。天氣漸暖，不少桃花已經提前綻放，吸引了不少路人拍照留念。
在電視劇《覺醒年代》播出后，龍華不僅是追思英烈的場所，更成為青少年尋找信仰的地方。黃琳說，延喬墓前常常擺滿祭掃者們的小心意，有延年愛吃的南瓜子、延喬家鄉的懷寧貢糕，“有一次，有位小朋友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兩顆奶糖，大概是想讓哥哥們嘗嘗現在生活的甜。”
臨近清明，烈士墓前的花束和信件多了起來，還有更多信件以郵寄的方式抵達。他們在信中向烈士訴說今日中國的發展成就：中國舉辦奧運會了、神舟五號升空了，等等。
也有孩子跟哥哥姐姐們講著自己的人生小確幸：當上解放軍了、考上理想大學了、實驗終于成功了……在這些信里，最常見的一句話是，“希望你們能看到”；最動人的小物件是，一朵粉紅的桃花；而信的落款，往往都是“一位普通的中國青年”。
桃花為媒，他們看到了。 （記者周琳、吳振東、郭敬丹、黃安琪）
